1. 第一章 入學
春日的夜風也帶著些微涼,夾帶著空氣中瀰漫的柳絮,掠過晚間窗邊的紗窗,粉筆灰在投影儀的光影中慢慢地沉降。
眼下已經晚上八點半了,這個時候的大學生要麼在宿舍裡臥著洗漱打遊戲,要麼三五成群混跡於酒吧棋牌室,而現在這間教室成了支配者學院唯一亮著的課堂。
自從把這節課挪到晚八之後,就沒幾個聽講的,“所以說,夾子型道具的使用要點是什麼?”
講臺上的教授用紅粉筆在黑板上把“要點”兩個字圈了個紅圈。
臺下紛紛囁嚅不答,一些因為是晚課而垂頭喪氣擺爛沒有心神聽講。
不僅是晚課而且是理論課,不僅是理論課,還安排在週五晚上最後一節,不僅是週五晚上最後一節,還要寫論文報告。
教授無奈地看著眼前這幫懶懶散散的學生,上實操課的時候一個比一個興奮,拿上道具手到擒來,轉頭理論課好像是被吸了精氣神一樣,一個個如同戒色多年六根清淨的和尚。
嘆了口氣,正準備自問自答,臺下有人站起身。
“第一,應該是對輕重疼痛的把控,首先要先對照確認且實驗Sub的確為戀痛型,才根據輕重調節挑選道具。第二,要與懲罰分開,疼痛的生理概念容易和懲罰掛鉤,但在sub的為戀痛型的前提下,疼痛的獎懲邊限很難界定,使用時要多加觀察。第三……”
站起來的是個男生,隨著他的解答,周圍的同學紛紛投來救贖的目光,教授也逐漸露出欣慰的眼神,抬眉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男生頓了頓,眼神不動聲色地從被畫滿紅圈重點的黑板遊移到講臺旁的置物櫃前,眼睛微眯,“第三點,是我自己想的,我覺得……”他哼笑一聲,“道具的使用本質目的是機械高潮,在於全身性貫徹性,既然如此,不止能用於常規的乳頭唇瓣,把控好前兩點,陰蒂和陰莖也能作為很好的選擇。”
周圍的同學聽這些個性名詞顯然已經見怪不怪,早沒了剛入學時的羞赧忐忑,只見教授滿意地點了點頭,“還得是你們班班長,昨天我去二班問,他們竟然給我答出來一個‘夾住嘴少說話,這樣怎麼著都算爽’反面教材啊,都不要學。”
一句話惹得眾人鬨堂大笑,教室裡爆發出陣陣笑聲,剛才一個個昏昏欲睡的學生難得靠著這個玩笑提起了些精氣神。
劉文扉在同學的歡笑聲中坐下,身邊的同桌兼室友徐天宇拄了拄他的胳膊,“肯定是趙言碩答的你信不信?哈哈哈哈……”邊說還邊毫不留情地大聲笑著喘著氣。
“像是他嘴裡能吐出來的象牙。”劉文扉配合著跟著無情嘲笑,眼神卻自始至終地停留注視在教室牆壁側上的儲物櫃,眼神諱莫如深。
笑過之後,教授又開始講他的理論知識,總是那麼的催眠。
好不容易熬到了九點十分下晚課,幾乎是下課鈴響的一瞬間一半同學垂死病中驚坐起,另一半已經準備好第一個衝出教室。
劉文扉不緊不慢地收拾著課堂筆記,徐天宇半個身子都已經跑出了課桌,看他沒有要走的意思,“扉扉你不走嗎?咱倆一塊去羅森買個包子,為上晚八我連晚飯都沒吃,快餓死了。”
“不了,我待會兒還得去學生會一趟,弄個材料,順便蹭兩張紙把今天課堂筆記打印出來。”劉文扉衝他揮了揮手,委婉地拒絕道,手中整理筆記本的速度更加放慢了些。
“卷王。”徐天宇像是習以為常,只小聲嘟囔了句吐槽,揮了揮手短暫告別室友。又送走了老師,明亮的教室裡只剩下劉文扉一個人。
準確地說,明面上只剩下他一個人。
男人行雲流水地走到配電箱前,獨獨拉下監控器的電閘,看著攝像頭上的紅色光點逐漸消退殆盡,才悠哉遊哉地走到儲物櫃前。
剛把手搭上櫃門,就聽見裡面傳來一陣嗚咽聲。
櫃門赫然敞開,門的光景隨之乍現。
門內摺疊著一個人,小腿與大腿對摺捆綁在一起,背脊抵在儲物櫃的內壁,身子蜷縮一處,由於空間的逼仄,腦袋只能側著埋在膝窩裡,眼角溼潤發紅。
此時此刻看見櫃門被打開,眼神中多了一絲慌亂,然而渾身上下動彈不得,就連動了動嘴都被塞在嘴裡的內褲布團束縛著,只能小心翼翼的發出一聲聲如同野獸般的嗚咽。
“老師講得果然沒錯,環境影響調教效益,越逼仄越緊張,越寬鬆越空虛。”
正如他口中的理論所說,男生緊張不安地努力掙扎著身子,試圖是在祈求著讓對方把他放出去。
然而劉文扉卻在他面前駐足,顯然並沒有伸手幫忙的意思,“根據上一點,在緊張的前提下,臣服者的精神力往往高度集中,sub因子分泌更濃烈,也會更渴求。”
他勾起唇角,看在櫃中人眼裡,那笑容堪稱邪惡。
“聽課聽累了吧,小璽啊……”
“沒關係,現在有我在了。”
“現在,先高潮給我看吧。”
……
近代以來,逐漸有人覺醒特殊性別,起初因為特殊性別人數佔比較少,還被當作疾病治療。
久而久之,“病例”越來越多且身體基本機能無恙,人類社會為了區別彼此以好做相對措施,稱為Dynamics性別,也是第二性別。
大多數人並沒有第二性別的分化,還是普通人,剩下的少數人分為了具有支配能力的dom,和渴望被訓教的sub,以及二者能力和生理反應兼得的二性雙性。
劉文扉是高一開學體檢的時候被確認第二性別是dom,再加上他中考就是市前十,這一發現可謂讓高中校領導發現了寶。
要知道,因為第二性別的影響,dom具備支配能力,除了能讓sub言聽計從之外,更穩定理性且具有一定的抗壓能力,是各個領域的稀缺物種。
從軍基本出來都是軍官,從政考公都能加分,從商直接從金領做起,再加上劉文扉成績優異,往後的人生一定條條道路通羅馬,光輝燦爛。
他也不算辱沒了這麼多人的殷殷期待,高考以七百分的成績輕鬆地收到了國內頂尖大學的offer,甚至當時家門樓下都被堵各大學府堵的水洩不通,還上了當地小報。
在專業隨便選的前提下,劉文扉當即先排除了軍校,他自詡以他的身體素質吃不了那經年的苦,又排除了計算機土木工程,因為覺得很命苦……最後選擇了明洲大學支配者學院的調教師專業。
支配者學院顧名思義,是專門供第二性別為dom能從事的相關職業所建立的學院,而調教師專業字面意思,培養的就是專業調教師。
人可以不住豪宅不吃大餐不開豪車,但是人不能不做愛。
尤其是sub,長期壓抑久了就需要一場酣暢淋漓的調教才能洩慾。一旦一種反應成了身體本能,有需求就有市場,相關服務的行業誕生,調教師專業因此而成立。
只要第二性別還存在於人的身體裡,只要ds之間的鑰匙與鐵索的緊密聯繫還在,只要每個人的心中都還有那麼一抹無法泯滅的獸性,調教師就是一個實打實的鐵飯碗。
有誰能拒絕鐵飯碗呢?考公還能加分。
新生報到人頭攢動,拎著大包小包的行李,劉文扉不太想坐學校的接送大巴車,咬咬牙打了輛計程車,光是在路口就已經堵得水洩不通,無奈只能拎著兩個大行李箱和揹包負重徒步兩公里,才拎到了校門口。
然後他就迷路了。
即便已經各學院錯峰開學,但現場還是人來人往,頂著頭上的烈日陽陽,別說支配者學院的牌子,就連一個空閒的志願者都找不到。
剛看見一個打扮清閒的女生,看著不像新生,劉文扉上前搭話問路,“欸,你好同學,請問一下支配者學院報到……”話還沒說完,對方連連擺手,“我是學生家屬。”
又連著問了三四個,都沒得到想要的結果,劉文扉有些後悔,早知道就坐學校巴士來了,這樣還能直接被送到各學院的報到處,還省錢。
還省錢……
老老實實排隊等到終於有志願者臨幸,剛遞上來一看錄取通知書,眼前一亮又打量了一眼有點熱脫相的劉文扉,“你是支院的啊,你怎麼來這兒了?支配者學院在北校區,這裡是南區。”
雖然不知道校區有多大,但一個南一個北聽著離得就很遠,當初打車的時候沒定位具體校門,難怪走錯了都不知道。
看劉文扉額頭冒汗,志願者貼心地給他指了輛校內共享單車,“會騎車吧?你進去了按著路牌走,先走……”話還沒說完,被一連串刺耳的鳴笛聲蓋過,也蓋過了周圍魚龍混雜的喧囂。
劉文扉原本還在聽志願者指路,車鳴就快要穿刺耳膜,尤其是一直鳴笛不斷,還帶上了罵聲,“老子他媽在這堵了一個鐘頭了,你還敢加我的三兒?我撞你你還得賠我你信不信!”
眾人的目光紛紛看去,包括劉文扉,剛一轉眼就看到一輛扎眼的紅色敞篷跑車。
剛才叫罵的司機是個年輕人,打扮潮流,尤其還染了一頭扎眼的粉色頭髮,直接從駕駛位上站起來對著面前擠車的人怒罵……緊接著又是一陣刺耳的鳴笛聲。
第一次是看熱鬧的稀奇,第二次是對這種有錢又暴躁的人避之不及。志願者和劉文扉不約而同往後稍了稍步,“我們這兒報到處是中外合辦的國際藝術院,藝術類院校嘛……”
志願者話意猶未盡,抬眉點了點還在爭吵的粉毛,劉文扉會意。
天氣太熱沒有空吃瓜,劉文扉跟著志願者的指示兜兜轉轉終於來到報到處。
導員是個憨厚的男青年,看上去還算好說話,“劉文扉,”他一字一頓的對照著花名冊上的名字,“你有自己組宿舍嗎?”
剛開學的時候有人在新生交流群裡自由組宿舍,熟人組熟人,抽菸的喝酒的打牌的……劉文扉自詡沒什麼挑揀就沒有露頭,最後跟著調劑隨機組到宿舍。
宿舍是公寓型宿舍,每間宿舍四人都有獨立的臥室房間,其餘的衛生間淋浴間和客廳共享,國內很少見到能有這待遇的宿舍,劉文扉當即覺得大學人生都有盼頭了。
宿舍門微微虛掩著一條縫,看來自己不是第一個來的。
劉文扉打開門之前還是先禮貌地敲了敲再推開了門,赫然看見一個男生站在客廳,一旁的臥室門敞開著,顯然剛出來。
劉文扉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男生模樣清俊,就是有些瘦弱。
都是男生,他下意識地以為是某個室友,“你好,我是劉文扉。”劉文扉放下手中的行李,上前伸出手,“你也是調教師專業的嗎?”
“不是……”對方眼中劃過一絲慌亂,偏移開劉文扉對視的眼睛,想要擺擺手又覺得不禮貌,尷尬的簡單握了一下,立刻就又抽出手來,“我只是來幫忙收拾床鋪的,徐天宇的朋友,他才是你舍友。”
說著指了指宿舍門上的名牌,劉文扉這才注意到對方穿著的高領襯衫下,脖頸上戴著一個項圈,難怪剛才看他的眼神躲躲閃閃,“你是su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