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開局就是因言獲罪(上)

  “莫琪然同學,你怎麼能越過張老師的監督私自編纂校刊?!”副校長一掌拍到桌子上,平時總溫文儒雅模樣的臉孔此時氣得發紅。

  “私自編纂校刊?”莫琪然微愣。

  寫那篇文章時,他就做好面對責難的準備,卻沒想到自己被扣得是這樣一頂官僚主義帽子。

  “校長,所有流程都是照章辦事,您可以去問相關負責人。”他不卑不亢地做出解釋,完全沒有一般學生面對師長時那種唯唯諾諾的慫勁兒。

  莫琪然從小就是個好學生,成績好,品行好,就連對學業沒什麼用的臉也長得極為出眾,所以一向被老師們捧在手心裡。在他看來,只要沒做錯事,那麼按照規矩和邏輯一條一條說清楚就好,對任何人都沒有卑躬屈膝的必要。

  已經出社會的人或許會覺得這種想法太過幼稚,但學生們從思想政治課上學到的卻正是這樣一種可笑的天真。

  果然,莫琪然的傲氣激怒了副校長。上位者不能接受來自學生的挑釁,再次拍案怒道:“我難道會未經調查就把你找來嗎?!你這種不認錯的態度非常惡劣,竟然還敢在我面前搞恃才傲物那一套!我告訴你,學校已經做出決定,收回你的優秀學生稱號和一級獎學金,而且你還要接受留校察看處分!回去寫份檢討,深刻認識一下自己的錯誤,再想想以後該怎麼辦吧!別耽誤了自己的前途!”

  沒有辯解的機會,校長直接用嚴厲的處分扼住學生會長的喉嚨,用學校規章告訴這個自以為是的學生——好好聽話,不然我就讓你拿不到學士證書!

  “校方不能在沒有弄清事實的情況下做出這樣的決定!”莫琪然據理力爭。

  “夠了!出去!不然我就提出申請,直接開除你的學籍!”

  以副校長的身份,原本不該發這麼大的火,但莫琪然在校刊上發表的那篇文章實在是給他帶來了大麻煩。

  小小年紀,寫什麼不好,非要寫同性戀!這種下流東西是能拿到檯面上說的嗎?學生群體就是容易激進,動不動就說什麼西方先進思想,也不看看上頭是什麼態度!小小一份校刊,竟然讓他被訓斥得抬不起頭來,簡直可恨!

  偏偏他還不能借此發作,因為學生群體更容易接受各種歪門邪道,直接打擊校刊裡的內容會被說成是限制言論自由。

  什麼言論自由?哪來的言論自由?國家讓你們多讀書,可沒有讓你們多說話!

  莫琪然感受到副校長的憤怒,卻不知道這憤怒的具體原由。此外,以他的身份和經歷,就算知道了也不一定能懂,懂了也不一定會認同。這大概就是某些媒體上說的——“教育體系的悲哀”和“階級層面的認知差異”——成績好壞只是必要非充分條件之一,更多的還要看是否身處其中,是否遭受到來自社會和更高階級的吊打,是否能突出重圍生存下來。

  莫琪然顯然還沒有進入社會,又從來只拿成績和顏值吊打別人,這突如其來的暴擊的確讓他感到震驚和無措。

  但這種無力感也只持續了一會兒。他從辦公樓裡出來,思考片刻就拿出電話打給學生會指導老師——張明倫。

  這位張老師實際上是本次事件最有可能出問題的人,因為莫琪然早就把第一份試印刊交過去了。對方沒在他面前看,之後也沒提出異議,但事到臨頭,副校長說調查結果表明——莫琪然跳過了張明倫私自編纂。

  按說,莫琪然最應該懷疑是張明倫推卸責任才讓他受到處分,可這位張老師還有另外一層身份——莫琪然的男朋友。

  事情一下就變得曖昧而玄妙起來。

  最可以信任的人和最值得懷疑的人竟然重合了。

  還沒有社會經驗的莫琪然會長選擇直接聯絡,而不是繞著圈子試探虛實,於是吃了個閉門羹。

  他問:“你在哪裡?有空嗎?我這邊有事,能去找你嗎?”

  人家答:“在開會,忙著呢,回頭說。”而且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莫琪然把手機從耳邊挪開,眉頭終於皺起來了。

  張明倫最近有點不對勁,以前可不是這麼說話的!想當初追他的時候,那人恨不得天天拉著他談人生談哲學談理想,一說就是四五個小時,特別耽誤他去圖書館自修。等兩個人終於好上了,張明倫又時不時噓寒問暖,勾著他去校外親熱。

  最早,兩個人是師兄弟,張明倫讀研究所,但凡有空閒就追著他到處跑。後來,那人研究所畢業內聘成為本校輔導員老師,因為沒有教學任務不用備課,只是做一些事務性工作,還能借著學生會指導老師這個由頭近水樓臺,更是大把時間圍著他團團轉。

  怎麼?兩三天沒見,就忙得只能三個字三個字說話了?
 

作者的話

坤臻

又要開始日更了,萬惡的日子這就開始了。求各位憐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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