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楔子

「……二月玉面蝶,三月赤肉嬰,四月斷腸鼓,五月逆竿血……」

街坊空地上,孩童們一邊踢著羽毬,一邊隨口亂唱,這首歌兒是從哪家孩子開始傳起不得而知,他們也不懂辭中含意,只是一個勁兒地唱得歡樂。

「……六月飛白雪……七月離魂天……八月……」

唱到這兒,一名雙髻小兒的腳尖不小心碰歪了羽毬,同伴沒一個能接住,羽毬在地上無力地彈了幾下,原來孩子們紛紛張大了嘴巴,手指著天上。

悠悠晴空一角,正飛來了一隻五彩大蝴蝶,身軀如甜瓜,羽翼如紗窗,大過尋常蝴蝶數倍。

大都市集的上空飛來這隻異蟲,沒多久便引起了民眾爭相圍觀,大家從沒見過這隻龐然大物,耳語四起,議論紛紛。這時,有位頭裹皂羅巾的長鬚男子從對街走了過來,馬上被這群民眾拉住。

「王學士,你來得正好!快來瞧瞧!」

被喚做王學士的男子,名為王和卿,平日雅好吟曲,喜好逍遙愜意的生活,也最愛各種新鮮事物。

「您博學多聞,幫咱們鑑定看看,那是哪來的怪蝶?」

王和卿看了一眼, 覺得眾人大驚小怪, 笑道:「世上哪有這麼大的蝴蝶, 八成是紙鳶吧?」

「喂喂喂,牠動了!」

只見那五彩巨蝶翩然起舞,在樓頂間恣意滑翔,等於粉碎了王和卿的推斷,紙鳶不可能如此自在騰飛,何況也不見有何絲線,那的確是活生生的蝴蝶。

「有意思。」王和卿好奇心大起,撇下眾人追逐那五彩巨蝶而去,足足追了兩個街坊,跑得上氣不接下氣,趕到一座運河橋邊。

那五彩巨蝶輕飄飄地停在橋頭,雙翅展開,背朝著王和卿。他悄悄地走近,想要抓住這隻稀有珍物。

突然間,五彩巨蝶轉身回望,牠的頭上赫然掛著一張慘白少女的臉孔。

這人面蝶身的妖怪,當場嚇煞王和卿,倏地牠振翅而升,颳起的大風把王和卿整個人一搧,搧過了運河橋東。

作者的話

夏佩爾

只要有上過國文課的人,一定都知道關漢卿是誰、寫過哪些雜劇,但是,大家卻從沒聽過他的故事。
畢竟區區一個戲子,並不足以名列青史,有關他生平的史料更是少之又少。雖然如此,在有限的文獻記載中, 仍然可以看出, 關漢卿不只是一流的劇作家, 還是戲班的班頭, 能寫、能唱又能演,多才多藝、風流倜儻。如果他活在現代,絕對是頂尖的大明星。
本書試著還原元朝初年大都城的當代風貌。在蒙古帝國的全盛時期,這座天下京城可說是全球之最,更是【馬可波羅遊記】中,那一座富麗堂皇、令人嘆為觀止的東方城市。
劇院──這個新興的文化產業正在大都崛起,人們蜂擁擠進劇院,就像現在大家排隊搶看熱門電影一樣。它徹底改變了人們的生活習慣,此後,在漫長的歷史歲月裡,不管是王公貴族還是販夫走卒,看戲班、聽唱戲,成為最受歡迎的大眾娛樂。
自拙作【懷沙】之後,再次嘗試創作東方奇幻文學,本書描寫了一個劇作家如何拯救大都的傳奇故事,對身為編劇與作家的我來說,算是一種夢寐以求的浪漫。看著關漢卿解開這一樁奇案的過程中,讀者想必很難猜到幕後犯人是誰吧?因為,犯人正是他知名劇作中的一位主角,這樣的犯人角色既大名鼎鼎,又讓人無法意料,也正是閱讀本作的醍醐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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