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一章：追債

一個月前，萬基從徐臨手裡騙走十萬塊，說回家探望醫院裡的老母親。一轉身，他扎進賭場，三天後光著身子，只穿著一條褲衩出來。直到五天前，徐臨與其小妹網絡聊天，才知道他老母親不僅身體健康，還能吃下兩大碗米飯。意識被欺騙，徐臨怒不可遏，於是尋人還債。可萬基雞賊，早防著他上門，五天來東躲西藏，生怕被逮住。

十分了解對方性格的他，清楚知道，徐臨情緒穩定的時候，要看你不順眼，也只是口頭上刺人。相反，他要是不爽快，連你祖宗牌位都敢砸。

現在的徐臨，自從半年前那起槍擊爆炸殺人案開始，整個人處於壓抑的狀態，正愁沒有發洩口呢，真被其逮住，還不剝層皮啊。你說，他能不怕嗎？

也是他“賭迷心竅”受不住誘惑，騙了對方錢，如果時間可以倒流，給他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啊。

現在說什麼也晚了。

今晚，他蹭著狐朋狗友一起吃大排檔，正吃得歡時，有人鋼鉗似的手用力抓著他肩膀不放。他抖了抖肩，沒抖掉。以為哪個傻逼故意挑事，扭頭正想臭罵一頓，結果看到徐臨那張冷峻的臉和冰冷的眼眸，他當場嚇得站起撒腿就跑。

徐臨哪能讓他跑沒啊。這不，兩人一前一後，跑過三條街。當他想穿過路邊無燈公園，擺脫身後陰魂不散的人時，不知哪個王八蛋在路邊亂扔垃圾，腳下趔趄“哎喲”一聲向前撲倒在地。

徐臨趁機摁住他，掄起拳頭一頓揍，怒罵道：“逃啊，怎麼不逃了？江州市這麼多下水道，你怎麼不躲了？”沒有痛感似的，落下的拳頭，一次比一次重。

“哎喲，別打了，我錯了，你就是我爹！給我一點時間，我一定湊齊錢還給你！”萬基被揍得哭爹喊娘，到處打滾。

“給你時間？”徐臨氣笑了，“你這張狗臉既然不要，我現在就給你撕了！”手指摳至他下巴處，用力一抓。

萬基疼得雙眼飆淚，被逼急道：“我現在就去賣淫，接一百個客人湊夠錢還給你！”

“有人看得上你，那是眼瞎！今晚要不還我，我就把你器官切了分開賣！”

“別……爹啊，我真的還不出來啊……”

萬基怕了，沒喝酒的徐臨還有商量的餘地，一身酒味的徐臨，喊他媽媽也沒用。

一人打滾，想著逃跑，一人摁著，發洩壓抑了半年的情緒。前者殺豬般的哭喊哀求，後者大罵加暴打，引起路過行人心驚肉跳。見前方有警車開過，路人上前攔住敲車門，說路邊公園有打架鬥毆。

警車開過來，車窗打下，身穿警服的男人朝裡喊了一聲：“喂，你們幹什麼呢？”

正摁著萬基的徐臨惱怒回頭，順手抄起地上東西砸過去：“關你屁事！”

對方精準接過砸過來的東西，打量了一眼，然後拿起強光手電筒照射過去。徐臨下意識抬手擋住刺眼強光，而萬基扭頭避開，正好面對面上一顆披頭散髮，瞳孔擴散的頭顱，剎那間，他嚇得一聲“臥槽”，抱住了徐臨的腰。

半個小時後，江州市南岸區某路邊公園內，公安局南岸區分局警方封鎖現場採取保護措施，閒雜人等不得靠近。

民警打著強光手電，對一具被肢解仍在此處的女屍，進行現場拍照取證。法醫宋朝輝戴上膠手套，撿起屍塊檢查遺留在上面的證物，秦策和手下現場勘查，提取遺留現場的痕跡物證。

以現場為中心的幾百米範圍內，無可證明死者身份的物品。也由於拋屍現場受到嚴重破壞，使得痕跡檢驗困難。

戴上膠手套，秦策蹲下撿起一塊人體胳膊檢查。宋法醫將手中頭顱，裝進密封袋道：“徐臨和萬基躺在屍塊上打滾，導致屍快蹭到此地泥土植被等物，要想提取分屍現場遺留下的證物，需要剔除清理。”

一起殺人拋屍案，若屍體遺留有分屍現場痕跡。警方可以此分析推斷，分屍現場的環境，和兇手涉及的職業，由此縮小調查範圍。但那兩人，在打鬥中，完全破壞了現場，所以很難檢查到第一現場物證。

當時，徐臨隨手抄起向秦策砸過的東西，便是女屍手掌。

最後根據現場勘驗，初步判斷，死者被人殺害分屍拋棄此處。

收集好屍快送回法醫鑑定部門，秦策讓刑警大隊副隊長朱楊，帶人調查附近監控，並走訪調查，尋找目擊證人。

他上警車，往後座看了一眼。被鎖在車裡的兩人，一人睡著，一人乾笑苦臉哀求：“警察叔叔，這件事和我們沒關係，我和小徐只是玩笑打鬧不小心闖入拋屍現場。反正帶走我們也沒用，要不就把我們放了？”

“有什麼話回局裡再說。”秦策回道，啟動車子回南岸區分局。

萬基腹誹其不講情面，又忍不住道，看著他面生，是新來的警官？

秦策回答，是分局刑警大隊隊長。

萬基“哦”了一聲，道那位隊長失蹤這麼久，也該來新任隊長了。

回局裡的路上，他一路套近乎，什麼也沒套到。

車子臨近南岸分局，徐臨醒來，開口第一句話是：“停車！”

萬基趕緊道：“秦隊長，小徐喝酒坐車容易吐，你停一下，讓他緩緩。”

秦策回了句“馬上到了”，車子使入南岸分局停車場。當車子停下，他打開車門，徐臨下車時，抓住他的手臂穩住身體。

下一秒，“嘔——”地一聲，朝著他的身上，吐出一身汙穢。被吐了一身的秦策臉色驟然變黑。

左側車門下來的萬基搖搖頭：“早提醒你讓他下車了吧。”

嘔吐過後，徐臨暈車帶來的反胃，總算減輕。他皮笑肉不笑地拍了拍秦策肩膀：“抱歉。”然後，自行去南岸分局大樓，身後萬基跟上。

二樓刑警大隊辦公室，魏愛給萬基做筆錄，換好衣服的秦策進來，問道：“另外一個人呢？”

魏愛回道：“和指揮長在審訊室。”

秦策轉身離開。

在筆錄的萬基抓了一把平頭短髮茬，撩騷道：“小愛，今晚有空嗎？咱們一起去吃宵夜吧。我知道最近新開的一家日式館子，哥帶你去嚐嚐鮮。”

魏愛莞爾一笑：“算了，我男朋友在家等我。”

萬基“嘖”了一聲：“這話就沒意思了，你家要有男朋友，那我被窩也藏著個壯男。”

魏愛笑道：“哦，難怪大家叫你基哥。”

萬基連忙解釋：“不是，我喜歡的是女孩。要不我把心肝剖出來證明給你看……”

在他和女警插科打諢浪騷時，秦策來到審訊室外。那裡，刑警大隊隊員於全保，正鬼鬼祟祟趴在門口偷聽。見隊長走過來，他站直身體，溜鬚拍馬道：“秦隊來得正好，徐臨骨頭和他脾氣一樣硬，正嗆聲蔣指揮長。你去給他鬆鬆骨，讓他知道，現在刑警大隊誰說了算。”

沒理會於全保，秦策打開門進入審訊室。於全保想跟進，門口“啪”地一下關上，他鼻子撞得發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