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一章 落難

銀佼佼的月光懸於無星的墨空上有些清清冷冷。

入夏的晚風吹拂往烏鴉鴉的一片樹林，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在死寂冒著毒霧的黑沼邊看上去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就在黑沼邊上蜷躺著一個隆起的東西，像顆不動的石頭、也像匍地半死的走獸。

落璵山的每顆石頭玉不憫都瞭若指掌，更何況這兒根本不可能有走獸。

要不是這坨月牙白襦衫隱隱上下起伏，玉不憐和玉不憫會覺得這人已經死了。

「殺了?」一頭垂散墨髮的玉不憐率先飄出幾句，似寒鐵發出的鏦鏦錚錚，凜凜冷冷，隱隱透出一股強勢。

玉不憫蹲身湊近這昏死的人身旁，提起襦衫一角，發現此人雖不省人事，但手上卻仍緊握著某樣東西。

他撬開他緊握的手把東西拿起，原來是一把鑿花配劍。

藉著參天巨木枝葉間噴灑下的零星月光，玉不憫將劍執起端詳。

劍柄上燒鑄的一隻栩栩大鵬鳥在月光下粼粼發光，生動地似要高飛遠翔。

啟劍後青鋒似銀、光輝流動，劍槽上明顯篆刻著四個大字。「以游無窮…」玉不憫冥思喃語，精光一閃。

「逍遙島?!」他驚詫出聲，對於這把劍又再仔細詳看一番。

百年劍宗名門逍遙島的逍遙雙劍上，就分別刻著幾個大字。”天地六氣、以游無窮。”

玉不憐負手走到玉不憫身旁，淡淡看了眼那四個字，挑了下眉。「嘖!果然就是同一撥人。」

「蘇家有雙生子，長子柔心韌骨，次子自恃乖劣，師兄你覺得他是哪個?」

「我看起來會算命嗎?」他咬著牙說，字字冰冷。

玉不憫也不惱，對著自家冷臉涼心的師兄很是習慣繼續笑嘻嘻的說。

「知道你沒學會~不過會持這把”以游無窮”劍之人，估摸也只有長子了吧?」

逍遙島的兩位少主雖學有所成、但性格迥異，各有門派宗室支持，可兄弟感情親厚，至今已至承襲年歲，島內卻仍未有定論。

所以民間早已開了賭盤，賭究竟是仁心長子繼承、還是張狂次子得位。

聽見玉不憫明目張膽憫的諷刺，玉不憐早已習慣，懶得再辯地偏身走到黑沼旁，看著明顯的踩踏痕跡和已被摘取過的月槐草叢，眉間微鎖。「看來、他有同夥?」

「據聞這雙生子情感甚篤，焦孟不離。」玉不憫發現在月色下這把劍發出白如霜雪，利若秋霜的光芒，熒熒閃閃、寒光逼人。

接著他試著空揮比劃一番，果然發出上等金屬自鳴的咻咻簌簌聲響、聲若清泉，忍不住便直稱道。「真是把好劍。」

「嘖!」玉不憐可沒他這閒情賞劍，發出了厭煩的咂聲後，轉身踢了踢蜷躺在地的某人，將他面目朝下的臉面顯了出來。

「唔…」被踢了兩腳的人難受地蹙眉，發出可憐的哀鳴，兩眼緊閉、是還未醒。

玉不憐冷眼瞧著這不知好歹的闖山人，想著自己放下修練東奔西走竟是為了這禍碴，心底嫌惡更勝。

就在稍早下午，當山上的陣法結界被人誤闖破壞時，兩人以迅疾的速度四處探訪查看，果不其然在只長著月槐草的惡沼邊發現了這個擅闖山陣之人。

本以為死了，但沒想竟還有一口氣。

「所以、要殺?要留?」他又問了一次，眼裡騰起的綿綿陰鷙。

「這黑沼會讓人喪失心智，看他吸了這麼久怕是腦袋都要壞了，依我看…可留!」玉不憫收起劍，俯身掰過男子的臉，凝視著被沼泥滾得髒兮兮卻依舊卓絕的臉蛋，一臉壞笑。

「欸師兄、咱們不是缺個雜役嗎?」

但見玉不憐眼神一斜、沉默不語，玉不憫了然。

「逍遙島可是百年名門，若能被這公子哥兒伺候、那可真是祖上積德啊~」他的聲音很溫柔，可調笑的語氣卻甚是不懷好意。

話剛落下、霎眼之間，就見玉不憐冷嗤一聲，輕身一縱、拂袖而升，幾個樹枝吱嘎聲就消失在夜色裡。

*若夫乘天地之正，而御六氣之辯，以遊無窮者，彼且惡乎待哉!    By 莊子/逍遙遊.

◇某寒有話說:

新坑是安之若命系列 蘇枕和玉不憐、玉不憫兩師兄弟的故事。

【姊妹文可以參考安之若命&自找罪受】

嗯，挖坑進展無敵慢，無法承諾更新時間只求不要嫌棄...(喂!有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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