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你的精神力太炫爛了
媒介人擺弄著電腦,時不時翻閱桌上厚厚的資料簿,一臉為難,為了塔內的哨兵著想,鼠標特地設計成無聲的按鍵,然而紙張摩擦的沙沙聲依舊讓非張•非哨兵•佳樂感到一陣陣的煩躁。
或許跟他即將發作的結合熱也有關。
誰知道,反正健康報告書是這麼寫的。
「真的很抱歉,我們還沒有找到匹配的對象,但我們會盡——」
張佳樂擺了擺手,打斷了媒介人小心翼翼選詞用句的話,擠了一個“我懂你也不容易”的微笑給他,轉身走了。
張佳樂,A級嚮導,資質出眾,在培育期就嶄露頭角的他,在離開聖所培育中心兩年後仍舊找不到搭檔。
鬱悶,大寫的鬱悶。
哨兵不都滿世界找嚮導的嗎?
聯邦哨兵與嚮導比例失衡是每個孩子從小都會在教科書上讀到的常識,前陣子明明還在播報哨兵因為找不到嚮導而接連失控的新聞,引起了好一陣軒然大波,但像他這樣優秀的嚮導卻"仍舊"找不到一個能搭伙的哨兵?
何止是不科學,張佳樂懷疑政府的匹配系統根本還沒開化,原始!荒唐!
張佳樂的確是塊“香餑餑”,然而是塊難啃的。
他和哨兵的匹配度從未超過百分之七十,最經典的一句評價至今仍然像鐵烙般深深印在張佳樂腦子上,幾乎要變成他的心裡陰影。
你的精神力太絢爛了。
他上哪兒說理去?
張佳樂不記得那名哨兵的長相和名字,也不知道什麼叫“太絢爛”,他只知道他再這麼單身下去,很快就會收到一張美其名中央匹配,實際叫做統一分發的可怕傳單。
按照年齡、家庭背景、興趣喜好......以及最重要的“等級”進行分發,長期缺乏伴侶的哨兵和嚮導只能被迫接受中央安排,與自己等級相仿的對象結合,不服從的人即失去公民資格,一旦被抓到,等級差點兒的直接進行強制分配,等級不差的良性勸說一個月,最後強制分配。
結局沒有任何差別。
簡直是天大的玩笑,張佳樂想到就......不,他想都不敢想。
他的命運他要自己掌握。
告別媒介人,張佳樂來到藥管處。
在出示體檢報告後,成功申請到一盒珍貴的抑制劑。
他現在住在塔的臨時收容處,說是觀察,其實就是怕他跑了,放在塔裡有無數的哨兵看守,一個嚮導,哪怕能力再強也不可能單挑整座塔的戰鬥力。
聯邦此舉是為了確保每位嚮導都能發揮作用。
貢獻社會,效勞聯邦。
多麼理直氣壯。
張佳樂拆開抑制劑的包裝,配著水胡亂吞了藥,洩氣地倒在沙發上,此時此刻他只想就這麼陷在專為哨兵而製的柔軟布料裡。
運氣還是一如既往的差。
大概是抑制劑的副作用,張佳樂一路昏睡得不醒人事,被終端不停發出的消息聲吵醒,張佳樂揉了揉一頭毛躁的頭髮,覺得睡了一覺後還是累得像剛跑完五公里。
「允許連線。」
他聲音啞的自己都嚇了一跳。
媒介人的投影在昏暗的房裡顯得縹緲虛幻,張佳樂費勁兒地抬了抬眼皮,一邊擔心自己的眼屎可能會被超立體高度還原人像設備給一併投影出來,趕緊揉了揉。
「臉色真差。」媒介人皺了皺眉,「你吃藥了吧?」
「吃了,睡累的,沒有匹配人讓我選我就掛了。」張佳樂有氣無力,其實平常他說話也不這樣的,但他現在只想倒頭繼續睡個七七四十九天。
「選?」媒介人簡直要瘋,聲音都高了兩個八度,「你知不知道你的情況啊?找了兩年都沒一個匹配度高點兒的,難得有瞎眼的願意跟你湊合你還他媽挑剔這挑剔那的,選?您會不會想的太美啊!」
「啊。」張佳樂把臉埋進沙發裡,他想當鴕鳥,就現在。
他悶悶的聲音傳了出來,「那不然您找我幹嘛?和我聊天?我跟你說,兩個嚮導是沒有結果的。」
「少貧兩句吧。」媒介人嘆了口氣,其實張佳樂這樣他也不是不能明白,但凡資質好點兒的,誰不想找個能配上自己的伴侶?
「我這兒有個人,剛才收到的消息,一名A級哨兵,沒有嚮導,不是咱們區的,申請在我們塔停留補給,估摸著這兩天就到了,我查了一下發現,他的資料也放在匹配庫裡,我感覺你們會合適。」
「不是,您摸摸您的良心,這話您都說過幾遍了?」張佳樂就沒見過這麼不靠譜的媒介人。
「這次不一樣。」媒介人心虛地摸了摸鼻子,又交代了幾句,讓張佳樂整點兒人樣出來,這要死不活的模樣任誰看了都覺得跟得了絕症似的。
「知道了......」張佳樂解除了液化模式,終於將上半身與沙發分開了,「名字。」
「啊?」媒介人愣了愣。
張佳樂白了他一眼。
「喔,喔!他叫孫哲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