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想到錢,我不止臉紅還心跳加速呢
燕偲,大奚山書院高一生。
他出身普通家庭,沒特殊背景,成績中下、頭髮沒染,和街上路過的其他人一樣平凡低調,按道理,他不會入讀一間被外界視為未來政要權貴的培育搖籃。
但他卻被取錄了。
沒有人知道為甚麼燕偲會被取錄,就連燕偲本人也不知道為甚麼——畢竟,他試也沒有面、名也沒有報,胡里胡塗就收到了取錄通知。
大奚山書院敢收他就敢讀,燕偲於是踩着眾人跌破的眼鏡碎片,成了書院裡頭第一位平民學生,用着他從未受過精英教育的儀態,刷新着老師的接受底線。
例如,由他創立的八卦社。
有別於一開校就存在的新聞社,八卦社對學校大事沒半點興趣,學生會會長為校爭光贏了個獎牌回來燕偲完全不會報導,會長上頒獎台時褲子意外被勾破露出卡通小魚內褲,燕偲保證他手裡立馬會多了張內褲露出照。
還是高清無碼、角度完美那種。
當然,為了保住八卦社不被老師強行關掉,燕偲不會直接把照片刊登出來,反之,他會搞出個專題,探討大奚山書院男學生愛穿甚麼內褲。
知道發生過甚麼事的學生,看了專題就會來八卦社找燕偲。
「燕社長,學生會長那邊……」
「有貨。」
「果然燕社長從來不會讓人失望,我要一、不,我要五張!」
「多謝惠顧。」
燕偲笑嘻嘻地接過對方交過來的錢,隨笑就從櫃子裡頭變出了五張會長露底照,賣給了眼前滿是期待的女學生。
「哎呀,燕社長,這角度好棒,比其他人拍的還要好!會長的臉和內褲都能看見——看,他害羞的樣子!」
「是恰好孫會長轉過來我才能拍出這麼好的照片。」
「孫會長這樣子……哎,真的好想上他——燕社長你也這樣認為吧?」
燕偲那被金錢逗樂的笑容一僵,他看向他的貴客,想了想還是順着對方的話道:「……這張照片孫會長看起來是比平時弱勢,會這樣想很正常。」
女學生顯然沉迷於興奮之中,她沒留意到燕偲的不對勁,繼續道:「孫學長這張會放進男神冊長期售賣嗎?」
燕偲聞言的笑容更僵,但他很快搖頭,否定了對方的提議:「賣完這批就沒有,不會放進男神冊的。」
「哎,為甚麼?」
「孫會長這張不夠完美。」
燕偲悄然把僵笑轉為營業性笑容,再把傳說中的男神冊拿出來,他翻了翻,裡頭各個顏好男學生的單人偷拍照標着價錢盡露眼前,到最後,他翻到最後一頁,道:「你看,這張和孫會長的相比,是不是……」
「啊啊啊啊——這張姜子嶠好帥!燕、燕社長,你手上有多少張?」
「還有三張。」
「我全要了!」
「多謝惠顧——對了,男神冊上還有其他新相片,你要不要看看?」
「好。」
燕偲不意外對方會陷入痴狂之中,害羞的學生長會也許連女生也能看硬,可和姜子嶠相比,到底只能站邊。
姜子嶠是跟燕偲不同班的一年級生,對方佼好的外表、以及極奇優秀的成績,足已讓他一進校就成了書院的風雲學生,光一個皺眉就帥得平輩學長姊按着胸口臉紅心跳。
這麼吸睛的一個人,燕偲自然不會放過。
他創立八卦社,搞甚麼男神冊,追着各個顏好男學生屁股偷拍,目的只有一個——賺這班小少爺大小姐的錢。
進得大奚山書院的近九成是政要權貴的後代,這班人出世就含着金鎖匙,零用錢起碼也是四位數字以上,他拿照片來賣,一張百元不到,他們覺得這點錢沒甚麼,對燕偲來說卻是一頓飯錢。
第一個學年還沒完,燕偲已經賺到了足足三個月的飯錢回來。
當然,裡頭近九成的收入都是來自姜子嶠。
正如他展示給女學生這張新照片,拍下不到七天,他已經賣了近三十張。
在這張照片裡頭,姜子嶠似是發現了偷拍的鏡頭,頭顱轉側瞧過來,臉容恰好呈現傳說中的帥哥四十五度側面,眼眉微微挑起, 黑眸裡頭滿是戲謔,不論是偷拍的還是看照片的人,他都在以眼神縱容着對方的行為。
燕偲不會承認,他在拍下的一瞬間,耳朵就被注視得失控般紅起來。
「我還要這張、這張、以及這兩張。」
「好的,我替你拿新。」
女學生一出手就跟燕偲買了近十張照片,財大氣粗的她自然不會在意那點金額,相反,她極為滿意看着對方點算照片的動作,開始跟人攀談起來:「可惜這學期的游泳課會停掉,不然燕社長絕對會拍出不少很棒的半裸游泳照出來吧?」
燕偲因着金額收目而樂開花的笑容慢慢收了下來,但他沒有抬頭,裝成邊忙邊聊道:「發生了那樣子的事,暫停也沒有法子。」
「但出事的不是畫室嗎,和游泳池有甚麼關係?我們去抗議老師也沒法理會,唉,新弄的鱗片居然就這樣沒了展示之地。」
「……游泳池底下就是畫室,想必老師也是顧慮到甚麼才停掉吧。」
燕偲嘴上和對方繼續聊下去,腦裡卻分出一半心神回想起那震驚全校的慘烈。
三個月前的某個清晨,畫室意外漏電引發大火,當消防員趕到把火撲熄後,卻在裡頭發現了一具燒到焦黑不能辨認的屍體。
這個時間點畫室不應該有人的。
老師立馬點算宿舍裡頭的學生,非常不幸地,還真沒了個一年級生——丘濟川。
丘濟川是個和文藝活動全無關係的體育生,按道理,他不會出現在畫室,可放眼整個校園,也只有他一人不見蹤影。
後續的事燕偲沒有去過份關注,但那名死者被認定是丘濟川,畫室和游泳池意外跟着被關掉,這些消息不去特別留意也會自動傳入耳裡。
事件在校園擾攘了足足兩個半月才平息,燕偲也是見大家不那麼沉迷討論,才重新跑去追姜子嶠的屁股。
畢竟,丘濟川不單是姜子嶠的同班同學,更是和姜子嶠一塊長大的竹馬。
他們性子一冷一熱,若姜子嶠是學校裡頭最耀眼的夜明珠,那丘濟川便是沒耀目但依舊閃爍的珍珠,兩個搭在一塊,無數迷弟迷妹都在背後直說他們是家世匹配的天生一對。
像燕偲這種平民出身的,先不說沒有半點插進去的空間,他連替他們兩位提鞋也不配。
想到這點燕偲目光驀然轉暗,他壓下心口那些不自量力的情緒,堆着笑意送走了他的飯主。
——「看見了沒,你們不是同一階層的人,給你爸少少面子,就別蹭鼻子上臉以為能靠近。」
一句陳年老舊的話在腦海浮起,燕偲對着只得自己一人的房間木然失笑,都已經過去,都已經斷成兩條平行線了,他想這個做甚麼。
那本還沒合上的男神擺在桌上,定格的姜子嶠直直注視着自己,像是把他心底那些複雜全看穿似的,燕偲不知怎的耳朵一熱,正要把他的生財工具收好時,目光隨便一抬,在看到房門外站着人影時,整個人頓時僵住。
「我的照片就好看到你臉紅嗎?」那人身着一身過於整齊的校服,清冷地叫出了他的名字:「燕偲。」
姜子嶠。
那個被全體學生吹上天的校草姜子嶠、放學後只會去參加古典音樂社團的姜子嶠——他、他怎會來這裡的?
燕偲的眼猛然睜大,整個人完全緩不過來,他直直瞪着眼前的男子,再直直看着男子的目光落在他身前——等等,他桌上好像有本恰好停在姜子嶠照片那一頁的男神冊?
姜子嶠剛剛跟自己說甚麼?
燕偲一個激靈,被抓包的尷尬讓他耳朵立馬變得飛紅,但對上姜子嶠調侃的目光,他的神經像是被挑動似的,讓他想不也想就開始掩飾。
「當然要臉紅了,你可是我這裡的頭牌,想到你為我賺來的錢,我不止臉紅還心跳加速呢。」
燕偲壓下臊意強迫自己吃吃一笑,同時火速把他的男神冊收好,一副甚麼事也沒發生過般:「姜校草屈就前來,莫非學生會長的露低照你也想來一張?」
「我不是光顧你的小生意。」姜子嶠把燕偲那副吊兒郎當的態度收在眼底,他沒有再執着於自己發起的話題,而是改道:「我這裡有張照片,不知燕社長願不願意買下。」
「賣照片?」燕偲心裡很清楚姜子嶠絕不是來買照片,但見着對方以對待陌生人的疏遠態度對待自己,他嘴角了一抿,不配合道:「我這裡只賣不買的。」
「燕社長可以先看看再說。」
姜子嶠把要賣的照片放到桌上,燕偲隨便瞄上眼,臉色先是僵住,然後便立馬紅起來。
是氣紅的不是羞紅的。
「姜!子!嶠!」
「都要升中一了還在別人家尿褲子,尿完還捨不得般站在被子前哭。」姜子嶠描述着照片上的小故事,還模仿起燕偲剛才的語氣:「我每看這照片時,不止臉紅還心跳加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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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偲:我為錢臉紅心跳
姜子嶠:我為人家尿床臉紅心跳